原创 | 老板也要安全感？
作者 | 大脸猫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容容是个四十岁的女人，守着城市角落里一家不起眼的小店，烟酒礼品，早上十点才开门，关门时间非常随意，反正就是随她的心情。容容的小店只有20平方，除掉厕所就剩下了15平方了，码头极差，所以店面租金2000块都不到。
小向认识容容是因为帮公司去容容店里拿业务招待用酒。其实，这项工作本来是由住在离容容店面附近小区的小张做的，但近期搬家后的小向就住在容容店面所在的小区，实在没有推脱的理由。
那是初夏的一天，按照电话预约，小向下午六点准时来到了容容的店里。容容穿着一条宽松的米白色亚麻长裙，靠前的小部分头发向后梳起一个小小的发髻，头上簪着一根梅花木簪，其余及腰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背上。
她的脸上没有妆容，面部线条柔和，没有各种现代医美技术造成的僵硬感，身材清瘦颀长，柔和的五官没有任何攻击性，充满了包容感，像极了古风画里的美人。
这样一个女人，岁月在她那里似乎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一时让小向不知是像同事小张一样叫“容姨”，还是按自己的感觉叫容姐。
很多时候，人对年龄的感知不仅仅是一种僵硬的视觉成像，而是一种整体的感知，在很多无形的细节里，眼里的光、精神的饱满感、对生活的激情都是。
“小向是吧？喝杯茶吧，东西准备好了。”小小的功夫茶桌上，放着简单的茶具。
“不了，容姐，我这就走。”
“单据签一下，钱款最迟明天到。”
“好的，容姨。”
小向按要求填写了容容自制的关于收货的单据就出了店门。“还真是个人狠话不多的角色，与表面上这温柔娴静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反差也太大了。”小向心里暗暗感叹。
无数次交往中，小向和容姨就是这样，来来回回没超过10句话。
七月末，小向和小张周五下班相约着去烧烤摊上喝酒，相互排解一下郁闷的心情。
公司收款情况不佳，已经很久没有发提成了，员工们眼巴巴望着端午结算一些提成过节，等到最后也只是等来了公司给每个人预支的3000元提成。
至于理由，据办公室主任说是近期公司有大项目要投标，全体行政人员都要配合参与，没有时间进行提成的核算工作。
大暑时节，白昼漫长。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小向所在的中国东部这座城市，天色依然没有完全暗下来。
然而，这并不妨碍夜市的开始，小向和小张找了个烧烤摊坐下，点了烤串和冰啤酒。两杯酒下肚，两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
本来两人是来吐槽公司的，但同事之间难以卸下的防备加上公司混乱的管理造成的多方利益冲突让两人根本无法交心，这种谈话真真假假，来来回回几回合烧脑程度也不亚于商业谈判。现在摆在眼前最简单的事实就是，如果公司真的发不出提成，虽然明面上会宣称大家都一样，但发谁多一点各凭本事，这一点大家心照不宣。
小向虽然比小张年轻几岁，但很有慧根，大学毕业没几年就已经成为了合格的职场人，两个情智双商都在线的年轻人很快就默契的切换了话题，终止了一场尬聊。
既然事业聊不下去，男人的共同话题就剩下两个，无非是每个男人都能胡扯几句的政治和女人。
“容姨那个店好奇怪，一天开不了几个小时的门，大环境这么差，居然也没倒闭。还有她每次都说，钱款最迟明天到，我一直在想没到她能怎么样？”小向率先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还是太年轻了，那可是你容姨。”小张戏谑道。
“具体点？我好奇着呢！”小向喝了一口酒，颇有兴趣。
“容姨是可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而且既是环评工程师又是律师，和很多领导关系都不错，她做生意大部分都是约单，根本不靠在店里耗时间。据说她还有个绝活，1 米之外就能看出做工不怎么好的假烟。别看她的店面不起眼，过年过节的时候可是门庭若市，大把客户的礼品等着她变现。每年传统三节，她不但挣得盆满钵满，还不知道顺带认识了多少有价值的人。最牛的是人家嘴紧得不得了，从不多言，真正有实力的客户就喜欢这样的人。我认识她三年，她老公干啥的我都不知道。”
说道这里，小张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悠悠地吐出了青色的烟圈，接着道，“容姨做生意，万元以上的单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小单子才能拖到第二天。我们这样的公司，她催告几次后如果公司还不给钱，她就自己上法院走简易程序去起诉了。反正人家自己就是律师，律师费也省了。”
“她这么好的关系，为啥不开公司多挣钱点钱啊，开这个店还是挣不了多少钱吧？”小向接着疑惑道。
“鬼知道呢，不过她好像并不喜欢忙，话不多，但真的挺温柔，我还没见她大声说过话，总是慈眉善目，一脸笑意。”小张淡淡道，不得不承认，相对容姨来说，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她看不懂这个女人。
“那倒是，这个年代，温柔的女人好少见啊，我要有个这样的老婆就好了。”阳光开朗的小向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容姨的喜欢。
“你美得吧，不过你倒提醒了我，确实不知道她老公是干嘛的，他们要一个搞正面战场，一个辅助铺路，真不知道他们家到底有多少钱。容姨速来朴素，吃穿用度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总之，她不简单的。”小张则对这样的女人既敬畏又防备。
……
小张和小向从女人聊到了台海问题又聊到了紧张的中美关系，两人一起喝了10瓶啤酒才意兴阑珊的各自回了自己的家。
自此以后，不抽烟的小向收到的烟有了好去处。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年轻人的照顾，容姨给的钱比一般的礼品回收店都要高，一来二去，小向和容姨比之前熟络了很多。
某个周末的上午，小向去容姨店里兑烟，天空突然毫无征兆的下起了大雨，容容道：“这么大的雨，我这也没有备用的伞能借你，干脆顺便喝个茶再走呗。”
小向没有推脱，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和传说中的容姨多说两句话。其实，小向和容姨，照面是打得足够多了，可容姨在小向眼里仍然是神秘的，因为她的话实在是太少了，且三句不离公事，大多时候连起码的寒暄都会省略掉。
“容姨，听说您有我们行业的注册证书？”小向试探着问。
“是的呢，刚好能解决个社保，不然我们这做小生意的人，老了没有任何保障，还是觉得没有什么安全感”。容姨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一边拿起茶壶给小向倒了一杯新煮的小青柑。
“那您以前从事过这个行业吗？”
“算吧。”
“后来为啥不做了？”
“不想做了。”容姨果然是容姨，说了等于没说，难怪小张说从容姨嘴里套话，还不如自己去寻找真相来得快。
“我觉得这个行业实在不好混，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小向最近实在是太郁闷了，顾不得交浅言深，自顾自的说起了近半年的经历。
大约半年前由于老板跟环保局审批科的人闹得非常不愉快，一度导致小向在该区域的环评项目卡在报批阶段无法推进。县官不如现管，一个简单得小向都明白的道理，不知道老板为什么就是转不过弯来。
为了项目的顺利进行，小向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技术人员以“卑微”的身份，在双方之间不断游说，不知收了多少情绪垃圾。
最终，在小向的努力下，项目不但顺利报批了，其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还得到环保局工作人员的一致好评。
尽管如此，小向一刻也没有放松。事情处理完的第二天，就主动跟老板汇报了正在进行的清洁生产进度。
“颜总，XX清洁生产审核已经完成初稿了，我明天去向领导汇报一下，准备上会。”本以为老板会很开心鼓励他好好干，而事实却给小向狠狠地泼了一瓢冷水。
老板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高兴的表情，他皮笑肉不笑的答道：“哦，好啊，只是你去对接领导不太方便，对接的事交给小刘吧！”在公司，谁都知道小刘能力差到除了听话几乎没有任何优点，小向的自尊心被狠狠的打击了，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再后来，尽管小向依旧对公司忠心不二，但老板愈发防着小向了，他有倒不完的苦水，但无人诉说。
容容静静地听着，专注而耐心，基本没有打断过小向，听完以后她淡淡的一笑：“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小河里是长不出大鱼的。”
雨早停了，容姨没有再多言，小向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夏天的雨就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像极了小向突如其来的情绪。也许，倾诉正是减轻压力和消除烦闷的最好方式，它不一定能解决事实问题，但一定能解决心理问题。
那天小向回到家，细细琢磨着容姨的话，她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她到底想说什么呢？直到午夜时分，小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对于一个能力平平的老板，有时候比起员工的能力强，他更需要的是安全感，谁都不会喜欢自己驾驭不了的人。
现行政策下，稍微有点资源，几台电脑就能开公司的行业，门槛实在太低了，多数公司盈利有限，决定了行业多数老板的格局，也决定了行业多数公司员工能力的天花板。
小向又想起了容姨，一个温柔成熟又智慧的女性真是让人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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